第二十三章 还能为她做点什么
沈云蔚盯着它,思绪回到了从前。
当年林琅送他这枚尺子时,笑着说:“以后你所有伟大的设计,都会有它参与。”
而现在,他坐在一间小超市的二楼,画着一个小小的、或许根本不值一提的礼物。
“我是不是……太老了?”
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,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。
三十多岁的年纪,在建筑设计行业本该是黄金期,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时光抛在了后面,而荆小阳年轻、鲜活、充满热情,像是一簇永不熄灭的火苗。
她重新点燃了他生命的光芒,而自己却有了别的念头。
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无耻。
他合上木盒,将它放回角落,目光重新落回草图纸上。
“但至少……还能为她做点什么。”沈云蔚下定了决心,笔尖再次落下,这一次,线条流畅而坚定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门洒进来,荆小阳拎着两大袋食材,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冷静,自然一点,就像平时一样!”她推开门,风铃清脆地响起。
沈云蔚正背对着门口,听到声音转过身来。他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,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,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晨光落在他身上,勾勒出一圈淡淡的轮廓。
“这么早?”他有些意外,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,“这是……”
“哦!那个……我、我昨晚看生鲜打折,就顺手买了点菜!”荆小阳语速飞快,耳朵尖微微发红,今天沈云蔚看起来格外的年轻帅气,“想着今天做顿好的……庆祝一下!”
沈云蔚看着她慌乱的样子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:“买了什么?”
“鲈鱼!豆腐!”她手忙脚乱地翻袋子,结果一用力,塑料袋“刺啦”一声裂开,一颗土豆滚了出来,直接撞到了沈云蔚的脚边。
空气凝固了一秒。
荆小阳:“……”
沈云蔚弯腰捡起土豆,指尖轻轻擦掉上面的灰尘,递还给她:“这么隆重?”
他的嗓音低沉,带着一点晨起的微哑,听得荆小阳心跳漏了半拍。
“也、也不算隆重吧……”她接过土豆,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,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,“就……随便做做。”
沈云蔚看着她红透的耳根,忽然伸手,从她怀里接过另一袋食材:“我帮你拿。”
“啊?不用!我自己来!”
“厨房地滑,你上次差点摔了一跤。”他轻描淡写地打断她,拎着东西径直往后面的小厨房走去。
厨房里,沈云蔚把食材一样样拿出来放好,动作利落。荆小阳跟进来,故作镇定地系上围裙:“师父,你去忙你的吧,这里交给我就行。”
沈云蔚没动,反而拿起一旁的蒜头:“我帮你打下手。”
“啊?”
“怎么,嫌我碍事?”沈云蔚挑眉。
“不是!”荆小阳连忙摇头,结果用力过猛,发圈突然松了,头发散了下来。
沈云蔚看着她手忙脚乱抓头发的样子,忽然伸手:“过来。”
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铅笔,示意她转身。荆小阳愣愣地背对他,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拢起她的头发,动作生疏却小心。
“师父……你还会绑头发?”她小声问。
“第一次。”他的声音很近,呼吸拂过她的后颈,“别动。”
荆小阳僵着身子,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。
铅笔勉强固定住头发,沈云蔚退后一步,看了看成果:“……还行。”
荆小阳伸手摸了摸脑后那根铅笔,忍不住笑了:“这算是限量版吗?”
沈云蔚轻咳一声,转身去洗菜,耳根却隐隐泛红。
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,照在两人身上。
一个切菜,一个剥蒜;偶尔手臂相碰,又迅速分开;视线交错时,各自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。
厨房里渐渐飘起香气,鲈鱼在蒸锅里冒着热气,豆腐汤咕嘟咕嘟地翻滚。荆小阳用勺子尝了一口汤,皱了皱眉:“好像淡了点……”
沈云蔚站在她身后,忽然伸手,从调料架上取过盐罐,轻轻洒了一点进去。他的胸膛几乎贴到她的后背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发顶:“再试试。”
荆小阳僵住了,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。她机械般地又舀了一勺,吹了吹,递到他面前:“你、你尝尝?”
沈云蔚低头,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。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唇边沾了一点汤汁。荆小阳鬼使神差地伸手,用拇指替他擦掉。
两人的动作同时顿住。
沈云蔚的眸色深了几分,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。厨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汤锅沸腾的声音。
这时荆小阳的手机铃响了,就听见洛小九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问:“小阳,你人呢?”
“我已经到公司了。”荆小阳答道。
“啊?这么早?”洛小九大吃一惊,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,荆小阳已经挂断了电话。
洛小九看着手机界面小声嘀咕,“上班这么积极,指定脑子有问题。”
“开饭。”沈云蔚端着锅走出厨房,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。
荆小阳端着菜也走了出来,四菜一汤。
沈云蔚不禁莞尔,这么丰盛的早餐他也没吃过。
荆小阳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沈云蔚碗里:“师父,你尝尝这个,我特意多蒸了一会儿,应该很嫩。”
“嗯。”沈云蔚低头吃了一口,“很好吃,你也吃。”说着也给她夹了一块。
简单的对话后,又是一阵沉默。
荆小阳偷偷抬眼看他,发现沈云蔚也在看自己,赶紧低头扒饭。
一顿饭两人吃得心不在焉,沈云蔚不断给荆小阳夹菜,荆小阳一直暗中观察沈云蔚对哪道菜下筷更多。
“小阳。”沈云蔚突然开口。
“啊?”她差点被饭呛到。
“一会我要去趟建材市场。”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静,“你要一起吗?”
荆小阳眼睛一亮:“要!”
沈云蔚点点头,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:“快吃吧,饭要凉了。”
